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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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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?”沈問歌明顯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沒有反應過來, 她真的沒有想到過一國公主和她的大哥會有什麽聯系。

或者說,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過。

若是兩人兩情相悅,倒也不是不可,不過看起來大哥還是有點不太接受的樣子?

沈問歌連帶著方才沒有問出口疑惑, 在心底越滾越大。

“罷了。”謝若卿以為沈問歌還在思索那兩個人的感情故事, 故作老成的嘆了口氣。他休息的時辰也夠久了, 還有好多事等著他去做,結果強忍著疼痛站起來, 還未邁步,又跌坐了回去。

“還是不要勉強了, 我叫下人去找個大夫, 總是帶著傷也不是個法子。”沈問歌以為是太學裏那些權貴之子,欺負毫無背景的謝若卿。未曾多想,轉身就吩咐下去。

謝若卿欲言又止, 但看著沈問歌的背影離開。

等大夫為他擦好傷藥之後, 外面的天色將晚, 屋內點起燭火, 沈問歌的雙眼映照著燭火,格外的亮。

“怎麽不問我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?”

“問了你也不會說,所以我幹脆不問。”沈問歌語氣淡淡。

一股濃厚的藥的味道在房間中四散開來, 這藥活血化淤,可見謝若卿的身上有多少傷。

錦書試探著自門口探頭,問她要不要用膳。

沈問歌看向謝若卿。

後者識趣的站起來, 他休息了這麽久,也該恢覆好了。

“我要回去了,謝承還在等我。”

沈問歌沒有攔他。

“如果實在融入不了他們,也不要難為自己。結交朋友, 還是攀附權貴也好,皆要量力而行,被一時的逞強所迷惑,對你來說或許不是什麽好事。”

“你前方有遠大前程在等你,不要急,千萬要記得認清楚身邊人。”

謝若卿像是犯錯的小孩被抓住了把柄,一臉震驚的望向沈問歌。

她猜的不錯,可也不全對。這其中的緣由很是覆雜,他自己都快要理會不清,怎麽能再牽扯別人進來。

但還是,忍不住,輕輕的應了一聲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

“快些離開,府內沒有準備多餘的飯菜。”沈問歌神色如常,催促著他趕緊走。

他覺得自己離開時有些許的狼狽。

沈問歌低頭看杯盞中的茶葉,在水中浮沈。

如果沒記錯,謝若卿在上輩子素不相識時輔佐的不就是睿王。

若是兩方以後針鋒相對......他又會怎麽選?

一切都未可知。

不過,她還真是不敢想那樣的情形。

等錦書再次進門準備布菜時,看到沈問歌一個人坐在窗邊看天上一彎清冷的月亮。今天的月格外的孤獨,四周無星,幾朵飄忽不定的雲偶爾會將它遮掩。

也不知道,祁衍那邊現在怎麽樣了。

她每每忍不住提筆的時候,想起秦月三張密密麻麻的信紙,根本再也提不起心思,巧的是,他也未曾寄過一字一句回府。

沈問歌暗下決心,等祁衍回到皇城之後,勢要同他說個清楚。

不過也不知道那會是什麽時候的事了。

她也不想在瞻前顧後,讓自己的本心受到壓制了。連飯菜都來不及看上一眼,對著錦書道:“幫我去拿紙筆來。”

“先用過飯再寫也不遲的。”錦書很是疑惑,“小姐這麽急是寫給誰?”

“祁衍。”在心裏揪著的事,終於落了下來。

勉為其難的,問侯一下千裏之外的他吧。

沈問歌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月,也不知道他現在那裏,是什麽樣的境遇。

·

祁衍在北疆冷冽的寒風中,就著月色,帶著一小隊的人馬,隱藏在一處低矮的山坳中。

身上的衣服在夜裏也並不能抵禦刺骨的風,但沒有辦法,他們不能點火。他們追蹤了一隊北疆的兵馬於此處。雖不至於深入敵營的地步,但也要處處小心。

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。為了減少累贅,他命部下只帶了三天的糧食。在馬上要彈盡糧絕之時,才發現那群狡猾的北疆人的蛛絲馬跡。

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游蕩這麽久,就是為了這一刻。

想起來時的不易,祁衍靠著身後的土堆不自覺的用了力。

他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他帶兵出來的請求,那位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將軍似乎有了預感般的,一再追問他究竟要去做什麽。

他的反應別人看不出差別,但祁衍是清楚的。

他是在緊張,雖然不知道緊張什麽,但決計不是害怕他出什麽亂子的那種緊張。可祁衍再細問,祁老將軍什麽也不說,一直在拒絕。

這樣的情況反而更加讓他堅定自己的決心,所以他一定要來這裏一探究竟。

只帶三天的存糧,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借口。同那次剿匪不同,這次的行動,他沒有那麽大的把握。

還真是能給他出難題。

祁衍望著天上的彎月發了會兒楞,才打開方才從馬背上打開的幹糧袋,準備吃兩口應付一下。沒想到裏面早已是空空如也,連點渣都不剩。定是剛才追著那隊人馬,策馬疾馳時,丟在了什麽地方。

他隨手將那袋子扔在一旁。

反正也不是很餓。

祁衍微仰著頭,準備閉眼假寐,腳步的窸窣的聲音響在耳畔,有人在他的身邊放了什麽東西。

再睜眼時,那本該是空空如也的袋子中被放了一塊餅,已經被掰過的,很明顯是為數不多僅剩下的吃食了。

不遠處,那群跟著他跋涉的兵卒們,湊在一起取暖,其中還有一個剛落座,想來是為他送東西的人。

祁衍望著那塊餅,眼眸沈沈。這群人自己都不夠吃了,還要勻給他。

他眼下的青黑昭示著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,本想著要睡一下的他,怎麽也不能無視他們的心意,伸手一把撈起那個袋子,準備還給送過來的那人。

他才不在乎什麽副將不副將的身份。

然而未等他起身,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,以及利箭破空之聲。

竟是有人發現他們了!

祁衍將將要邁出的步子,收了回來,就勢一滾,向旁邊挪移。旁邊的那幾個輕騎便沒有那麽幸運,突如其來的箭矢,刺穿了那個給他送幹糧的那人的後背。

他根本來不及想,急忙向著一旁的馬匹移動,想要去拿自己的武器反擊,結果被人搶先一步。

一匹棗紅色的馬擋住了他的去路,一柄長劍,劍尖直抵他的喉嚨。

清冷的月色襯得那劍寒光逼人,祁衍定定的順著劍的方向看向它的主人,一個穿著幹練騎裝的少年仰著頭,不可方物,臉上異常陰郁。

看模樣,根本不像是北疆人。

可他的穿著,以及他所帶領的人馬,卻都是北疆人的打扮。

祁衍再看向他的臉,心裏已然有了答案。

“早就知道有人跟在我們的隊伍後面,被我反將一軍的滋味怎麽樣?”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祁衍,“沒想到還是一個中原人。”

祁衍沒有動,哪怕是眼前人手中握著的長劍向前推移,有血從脖子處流出,也還是未動。

身後的被圍住的騎兵們,雖然傷了一個,但沒有放下手中的武器,準備和這些人鬥到底。

祁衍腦中飛速的盤算,在他們人數相差的並不多的情況下,究竟有多少勝算。

“還真是有意思。”那少年見他不動,握緊了手中的劍,並且俯下身,似乎是想要仔細的看清楚,這是怎樣的一個中原人。

萬萬沒想到的是,祁衍就是在等這一瞬。

火石電光間,連身後依舊在對峙的那些人都未曾看清楚,祁衍是如何以破竹之勢躲開他的劍,將馬上那人拉下來,並且來了個利落的鎖喉。

一切完成之後,只剩下殘影一片。

領頭的人被俘,對方的隊伍自是亂了陣腳,有人妄想來救被他制伏之人。

祁衍出兵營前,可是精挑細選,才選了這些人帶出來,好在真的沒令他失望,局勢瞬間反轉。

“你放開我!”被祁衍牽制住的那人在用盡全身力氣拒絕,然而祁衍不會給他留半分餘地,一個手刀,還未落下,就聽得他喊:“我告訴你這個愚蠢的中原人,我可是西——北疆的皇子,你碰我一下,你就連同你們那營帳,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!”

“聒噪。”祁衍準備用手刀將這個來路不明之人敲昏,結果手落下時,再度響起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,他哪怕反應再迅速,也料不得對方用詐。

胸腔處被一陣劇痛填滿。

怪不得如此順利,原來是用了埋伏。

不過,對方顯然沒有算計到他這身硬骨頭,他可根本不怕痛。

這個時候跟本來不及思考,對著不遠處看起來要反抗的敵人,祁衍只做了一個手勢。

殺。

接下來,沒有慌亂,在判斷過利箭從哪個方向來的之後,他拖著那昏迷的人到隱蔽處,等待著。

胸膛處濡濕一片,呼吸越來越急促,冷空氣全部都灌進了肺裏,祁衍保持著常人不可想象的冷靜。這和他之前那次受傷比起來,幾乎是沒有可比性。

祁衍喘著粗氣,呼出來的氣變成了片片白霧,消弭在空氣中。

行軍打仗,還真不是易事。

祁衍想。

不知為何,想起沈問歌,她還一直期盼著他上陣殺敵。

要真是守了寡,她可就哭吧。

祁衍一把奪過來被俘虜之人的長劍,吞下一口血沫。

不過,還真是舍不得死。

他不知道的是,千裏之外的皇城中,有人在睡夢中倉皇坐起,捂著心口,似乎被一箭穿心的痛感如泉湧,灼燒的她心神不寧。

連外衣也來不及披,沈問歌僅著中衣,坐在案前,將那寫好的絮叨的廢話全部丟在一邊,重新拿了一張信紙,思索半天,鄭重下筆後,卻只有兩個字。

“可安?”

筆峰顫抖,落筆不穩,可見她心緒慌張。

要活著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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